年除夕不同往年，我陪着母亲在医院过年三十。腊月廿四，母亲突发急性胰腺炎并胆囊炎，医院开出病危通知，所幸抢救及时，渐有好转，今天母亲能吃上除夕大餐——热水泡四分之一个馒头。

　　除夕，但凡身体允许的话，病员都会回家度过。显然，母亲没有这个可能。平常热闹的消化一病区，在窗外爆竹声BGM下，显得格外冷清。我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和母亲闲聊。母亲告诉我这不是第一次全家在医院过除夕了，1980年腊月，十几个月大的我感染肺炎，那年除夕是父母陪我在医院度过的。43年后，一家又在同一家医院过除夕，不同的是患者和陪者的角色互换。

　　由于母亲双手输液，除夕大餐只能喂食。我用调羹喂母亲时，开玩笑说“这倒是我第一次喂你”，母亲来了句“我倒是喂过你的”，我和父母都笑起来了，但我心里有些难过。

　　母亲病情好转根本在于医护人员的救治，关键在于父亲的精心服侍和亲戚的关心帮助。父母都已年逾古稀，母亲突发重病，父亲赶紧打车送医；病床紧张，他再三恳求医生；母亲禁食口干唇裂，父亲用棉签沾水擦拭；母亲是个干净人，父亲帮她洗脸漱口、换衣擦身；母亲担心迈不过坎，父亲就反复宽慰。我不在东台，起初紧张日子都是父亲整夜陪护。父母不喜麻烦人，但亲戚们还是知道了情况，有的紧急四处托人找专家，有的多次赶到医院探望宽慰，有的烧好饭菜送我们父子。寒冬里的故乡东台很温暖。

　　同病房共三名病人，都是70上下的老阿姨。一位是病情较轻，做个肠胃镜，顺带把息肉切除，除夕中午输完最后一瓶水，高高兴兴跟孩子回家过年。我总感觉这是孩子安排的“住院式体检”。一位来自乡下，肝癌十载，孩子们一直上海南通求医问药，但阳后恶化。两个儿子值夜班基本没觉睡，两个儿媳值白班洗衣擦身，两个大孙子也经常过来陪陪老人。今天一早，老人开始高烧昏迷，病情急转直下，医生看了摇头，表示如果要回家，他就开单子。下午，一大家赶到医院把老人接回。这个除夕和春节，这一家不知是怎么度过。除夕同一天同病房两位老人的一喜一悲，令人唏嘘不已。

　　微信里的祝福短信接连不断，文字图片视频纷至沓来，祝快乐、祝如意、祝平安、祝健康、祝仕途甚至祝发财。我最想要健康，特别是老人的健康。双手合十，期盼母亲早日康复，祝愿老人安康，希冀天下无恙！

2023年除夕夜记于东台市人民医院

（周光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