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简介】

　　2020年12月，四川达州公安向江阴市公安局传递线索，达州公安在侦办“李某斌”等人侵犯公民个人信息案时，发现该团伙以帮助老年人进行社保实名认证为由，采集身份信息后办理出一批实名认证电话号码，卡主登记身份均为四川达州的老年人。其中7524个电话号码是使用江阴联通运营商的工号办理开卡。其中有11个电话号码已经被犯罪团伙用于实施电信诈骗，涉及广西、湖北、江苏、辽宁、广东、山西、浙江等省，涉案价值达40余万元。

　　【调查与处理】

　　经对涉案电话卡激活、使用地排摸、侦查，在苏州相城区锁定了“养卡”的王某华团伙，之后通过技术侦查，明确在苏州相城区、无锡新吴区两地还有2个团伙与本案有关，分别是苏州一臻公司乔洪仁团伙、无锡胡某玮团伙。并于2021年1月26日统一抓捕，抓获上述3个涉案团伙共11人。现场搜查、扣押猫池设备100余台、电话卡1万余张，电脑30余台。之后，通过扩线，又在江阴抓获运营商代理商夏某澄团队。对于王某华团伙，向一臻公司租用实名SIM卡获利后，还需要与一臻公司分成利润，构成共同犯罪，应当对王某华等人以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追究刑事责任。

　　【法律分析】

　　（一）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

　　一臻公司在多渠道拥有开卡权限后，通过地推团队张勇等人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后进行实名开卡3万余张。之后，伙同王某华等人使用猫池设备在苏州、江阴等地，对实名认证的电话卡“养卡”。王某华组织其手下员工向他人出售实名认证的手机号使用权、公民个人信息、手机验证码等信息，用于注册淘宝、京东、微信、支付宝等应用程序非法获利，共计人民币50余万元。

　　（二）诈骗罪

　　2019年底开始，一臻公司股东乔某仁安排王某在公司内利用地推侵犯公民个人信息开办的电话卡和从王某华处获取的手机号使用权，在京东、苏宁等电商平台上以注册拉新、薅羊毛的方式实施诈骗，获利4万余元。

　　（三）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

　　另外，一臻公司将做完注册、拉新、薅羊毛的等增值业务的电话实体卡，直接出售给福建人小邱以及潜逃境外的夏侃等人，通过对一臻公司、王某华团伙使用的猫池设备后台勘验、检查，发现两个团伙使用过的手机号码涉及88个电信诈骗案件，涉案诈骗金额530万余元。

　　在案件侦办中，对于相关法律问题，存在一定的争议，主要焦点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实名认证的手机卡是否属于公民信息

　　根据2017年5月8日最高法、最高检《关于办理侵犯公民个人信息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一条，公民个人信息，是指以电子或者其他方式记录的能够单独或者与其他信息结合识别特定自然人身份或者反映特定自然人活动情况的各种信息,包括姓名、身份证件号码、通信通讯联系方式、住址、账号密码、财产状况、行踪轨迹等。

　　本案中，涉案的手机卡已与特定公民的姓名、身份证号码、户籍所在地等个人信息相绑定，犯罪嫌疑人使用联通公司查询软件及其他查号软件，可以读取、识别实名认证的手机卡内的公民个人信息。应当认定公民个人信息。

　　（二）供卡、接码业务的如何定性

　　本案中，供卡的行为有两种，一种行为是一臻公司将实名认证的SIM卡以包月形式出租给王某华养卡，期间，王某华团伙以接码业务方式向他人出售手机号使用权和短信验证码；另一种行为是一臻公司将实名认证SIM卡出售境外人员实施电信犯罪。

　　本案中，一臻公司不管向王某华团伙还是境外人员提供、出售实名SIM卡，目的都是为了获利，而这些实名手机卡公民个人信息均由一臻公司非法获取而来，一臻公司提供、出售实名SIM卡的行为应认定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后的牟利行为，应当以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追究刑事责任。另外，一臻公司将实名SIM卡出售给境外人员实施电信诈骗，其行为客观上为他人实施信息网络犯罪活动提供了便利条件，也应当以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追究刑事责任。

　　【典型意义】

　　近年来，网络黑产层出不穷，随着从业人数的增多和技术手段的丰富，网络黑产已形成庞大的专业市场和细分的产业链条，但由于其隐蔽性和手段的多样性，前置法律规定不健全、管理制度不落实、证明标准要求较高等原因，导致成功追究刑事责任的依然是少数，大多数仍游离在规制之外。如本案中，联通公司对于两非法团伙的开卡、开户授权存在明显制度漏洞和监管盲区。

　　有效预防和打击网络犯罪黑灰产业链的滋生，需要从以下几方面着手：一要构建网络黑产防治共同体，互联网企业通过组建攻防联盟、共享基础资源信息以及建立联合响应机制实现合作；二要完善互联网法治体系，从立法、执法、守法等环节发力，不断出台针对性的修正案，细化执法细则，始终保持对网络黑产的打击力度；三要清除黑产核心资源，严格落实互联网应用实名制，制定信用评价体系；四要加强法治宣传教育，增强民众的法律意识和安全意识，提升识别能力。